霸王别姬影评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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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霸王别姬影评:篇一     李碧华名作《霸王别姬》,我没看过原著,只看了电影。之前东鳞西爪地听人讲过这故事,略有了解。又在电视里瞥到几眼片段。一直耿耿于怀。为了表示对这部向往已久的好片子的尊重,破天荒地买了正版影碟。然后在一个冬夜裹着棉被捧着红茶看完。     如一切李氏作品,于沧桑倒转岁月轮回的幻丽之外,片中爱恨刻骨,人物鲜明,似欲乍生生活在眼前。张丰毅的小楼自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刚了,张国荣的蝶衣却是令人心髓俱碎的柔。红氍毹上,霸王别姬,刚柔相济,侠骨柔情,怕不迷得多少女子,万劫不复?阿弥陀佛。     看完之后我独自窝在暖热的黑暗里沉迷。思想依然深陷,一波一波巨大冲击剧撼,乍梦乍醒。正是又一次不巧路过高人居处,被那高空坠物,当头砸倒,脑震荡又不知要若干天。但于如此剧烈震撼之中,好色之徒如我仍有余暇将片中男子拿来一个个在脑中过滤,陡然发现,最后剩在心坎上,滴溜溜一颗夜明珠,可不是霸王,也不是蝶衣,而是袁四爷。     ——对,就是那个由葛优扮演的有些獐头鼠目一笑露出两颗大门牙的津津垂涎于男旦蝶衣最后遭人民政权镇压的反动戏霸袁世卿,袁四爷。     且莫认为我是穷极生疯一心想着要当反动会道门头子的小老婆。领导说,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待我细细将四爷的诸般好处,一一道来。     袁四爷首次出场,是在小楼蝶衣一折满堂彩的《别姬》演出之后。那时节霸王虞姬,正是月朗花香,溶溶脉脉,镜里双双望定,更不知戏外别有天地。     四爷便在此时闯入这二人世界。亮相先是“一点薄礼”。蝴蝶盒子里白晃晃全套珍珠钻石头面。好。有钱人捧戏子,挥金如土,也是常情。不过见得一份豪奢气魄。正如戏院经理所说:“都说当年太后老佛爷,她老人家赏戏,有这样的手面吗?——没有吧!”     四爷是冲着蝶衣来的。目的很明确,并不遮遮掩掩。但蝶衣眼里没有他。“舍下小坐”的要求,先是小楼的生硬,再是蝶衣的委屈,两次被拒。四爷是经场面的人,这一小场戏里头,自己是个惹厌的反角,当然心明眼亮。当下脱帽躬身,彬彬而退。更无半句废话。他没有当场暴跳,并不奇怪——这点涵养总还是有的,不然也混不到这份儿上。稀罕的是那份从容里头自有一种笃定,拿准了那只蝶,飞不走。并无老谋深算的阴险。只是一种淡然却坚定的自信。或许他相信除了钱,自己亦有其他,值得一个人被掳获。     这一小场中,霸王与戏霸,五七步之争第一次埋下伏笔。     他不焦,不燥,不馁。由此我相信他并不是只知最后到手的一刹肉体之欢,那“皮肤滥淫的蠢物”。他亦懂得享受追求过程中的种种坎坷苦乐,不为人道的细腻感受。     过程就是结局。除了求爱,求欢,于这漫长曲折的人生,四爷当亦比他人获得更多过程中的印象与滋味。     第一回合的照面,四爷是个丰富敏锐,懂得咀嚼生活的男子。是在世道中打过滚来的人,因此学会平淡处之。     四爷不曾使甚卑鄙手段,因此也不曾在二人之间造成裂痕。相信他在追求(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之中,纵是满心渴望,亦保留有所不为的原则。反倒是小楼方面,横里插进来一个菊仙。这才是真真的男欢女爱。蝶衣那“与师哥演一辈子别姬”的鸳鸯畸梦,终于化作云烟。     在小楼与菊仙定亲的时候,蝶衣独自仰躺在椅上。未卸的妆艳丽凄迷,一头长发散落,满目漆黑。是盲目绝望的永不可能的恋。面前是那面曾映照过霸王与虞姬身影的镜子。霸王不再。他已是别人的丈夫。互为形影的日子永不回头。此刻的镜子,代表的是蝶衣空洞的心。     于是四爷再现。镜头里我们看到一根长长的翎子,斜斜伸入镜中。四爷企图进入蝶衣的心。     “这双翎子,是从活雉鸡的尾巴上,生生收取的。当真是难得。”——也不知他是在说蝶衣难得还是在说自己这份心难得。从活雉鸡的尾巴上生生收取的翎子,残酷地叠印片中交缠一世,不得救赎的爱恨,也叠印乱世里屡遭摧折的绝美的京戏艺术。——一时多嘴,跑题了,回来再说四爷。     在四爷的宅中,蝶衣看到那把年少时许下心愿要送与师哥的剑。于他,那剑是关于他的爱人的威严,关于一份自幼固执的信念,关于虞姬对霸王的全部理解与寄托的信物。他要得到它。一个眼神,四爷已知其意。他说:“此剑是张府败落时费了大周折弄到手的。”又说:“你我之间不言钱字。那个字眼实在不雅。”这样张扬的狂傲,却未令人觉得他在市恩。缓而沉的语调,狂得有资格,傲得有资本。——由此亦可见,敢说“那个字眼实在不雅”,必得坐拥若干身家,不然便得是尝过富贵浮云滋味的过来人,否则,不是实在不食人间烟火(这种人我还没见过),便是故作清高,要么就是不知疾苦、更不知死活的狂言。     于是,宝剑赠佳人。     蝶衣是四爷心目中一顾再顾,倾城绝世的佳人难再得。对于蝶衣自己,男儿郎与女娇娥的身份颠倒一生,始终就没弄清楚过。对于四爷,蝶衣是男是女,也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蝶衣身上,他看到所谓完美的化身。     相信四爷对于蝶衣,欣赏的成分远多于情。情是一种不可理喻的深陷痴缠,要疯狂,要占有,妒恨煎熬,抵死缠绵。就像蝶衣对小楼。我们可以完全挑不出一个人好在哪里而依旧爱他,也可以相爱一世却依然彼此陌生。情是不需要懂,只需要服从它的安排。但四爷对蝶衣,不是。蝶衣的好处,蝶衣的美,大众看到的,他懂,大众看不到的,他也懂,就连蝶衣自己不知道的,他亦看到。四爷是如此敏感的人。他把蝶衣灵魂里美好的东西,看个通透。     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此境非你莫属,此貌非你莫有。当四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指的绝不仅仅是蝶衣的容貌。根本上,四爷与蝶衣一样,是个艺术疯子。于京戏(还有昆曲)这门艺术,他浸淫一生,奉献了全部的心与魂。正像蝶衣所说,京戏全在情境二字。因为情境,两三个龙套穿梭,便是千军万马。因为情境,空无一物的舞台上,这些人分花拂柳,翻山越岭,攻城掠地,活生生演尽才子佳人帝王将相一生的悲欢离合。京戏实在是心的幻术。而情境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遇不可求。所以当四爷与蝶衣,台上台下,两个对京戏几近入魔的戏痴乍一相逢,电光石火间,便有云垂海立的震撼。那一刻他们的灵魂是相通的。他们都是情境中的人。     所以对四爷来说,蝶衣绝不只是一个美貌的戏子。在蝶衣身上,他看到京戏的化境。那是他一生痴狂的东西。对他来说,蝶衣已是艺术完美的象征。四爷这一生没机会登上红氍毹为他理想中的艺术奉献自己,他必须在俗世名利中打滚,这是无可选择的。但是在蝶衣为戏而痴的灵魂里,他可以看到另一个自己,纯粹的倒影。四爷对蝶衣的爱恋,实际上是有着自恋的成分,和对自身完美的期许。这样狂热的痴迷,已经分不清爱的是艺还是人。但是他对蝶衣的态度,仍是节制的。并未陷入爱之便欲毁之的极端。     事实上蝶衣的性别真的已经不是这一场爱欲的焦点。四爷并不是真正的同性恋。他爱蝶衣不是因为他是个美好的男人,而是因为他是个美好的人。代表理想中极致境界的人。相信如果蝶衣是一个女子而具有同等高超的艺境,四爷照样会爱上她。又想象,如果四爷真的爱上了某个女子,也必定会比这个女子自己更懂得她的美,她灵魂的本质——除非棋逢对手,被他遇到一个同样敏感至极的女子——不过这概率不大啊。终究这种人不会太多。     他是真正懂得蝶衣的人。他说,在看蝶衣演出时,有那么两三刻,他有所恍惚,疑为虞姬转世再现了。——其实,在这部影片的本义中,蝶衣被赋予的本来就是虞姬的灵魂。为霸王生,为霸王死的从一而终的一颗燃烧的灵魂。四爷看到的,恰正是蝶衣的本相。     不疯魔不成活。这是小楼两次用以评价蝶衣的一句话。说这话的当时,一次是在蝶衣发疯似地凄喊:“我要跟你唱一辈子戏。少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一次是在文革中,实行“现代戏大改革”之时,坚持“情境”的蝶衣在讨论会上独排众议反对现代戏(实际上反对的是对京戏的粗糙化和政治化),然后闭门不出。当小楼说“你一辈子就知道唱戏,你也不出来看看这世上的戏都唱到哪一出了”的时候,门里传来蝶衣幽幽的声音:“虞姬她为什么要死?”——小楼骂出了那句话,愤然离去。     那个时候,我在想,倘若四爷在,他一定会懂得。蝶衣的坚持。对感情的坚持,对艺术的坚持。蝶衣是这样执著于理想的,纯粹的人。他的灵魂就是一股火,认准了一个方向便一路烧下去不回头,哪怕玉石俱焚。     小楼不懂。小楼与蝶衣并不相同。他是世俗的霸王,期许的是一些物质的,着实的,平凡的幸福。对这个人世,他并不隔膜。他也懂大势所趋,也懂顺应潮流。他是常人。正常,也平常。而蝶衣是疯子。终其一生,蝶衣只生活在自己的心中,只遵循自己内心的声音。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四爷,我相信四爷如果在,会懂得蝶衣。不疯魔不成活。但真正的爱情与真正的艺术,原本就是一种疯魔。蝶衣是做到极致的人。他凭借一种天赋的狂热抵达了感情和艺术的真义。     在外部行动上,四爷或许不会如蝶衣那般绝然。但,他会懂他。他们是一类人。因为过度的敏感和唯美,而经受焚炼。     四爷曾问蝶衣:“你愿作我的红尘知己吗?”——实际上,在这个红尘里(在这部电影中),蝶衣真正的知己,唯四爷一人而已。不论蝶衣答不答应,承不承认,他与四爷都已经是一对孤独的红尘知己。     小楼不是。他始终未曾进入蝶衣的内心世界。他眼中只看到一个过度痴迷于戏、过度痴迷于他的师弟。而蝶衣,是虞姬。为了内心完美的坚持而死的虞姬。小楼是寻常的人。蝶衣与四爷,是两颗熊熊的灵魂。     影片中有个细节令我非常感动(令我感动的细节也太多了,姑且拣一个说):日军占领北平。在悬着大东亚共荣条幅的戏院里,蝶衣于台上贵妃醉酒。霓裳羽衣,飘飘旋转着绝世的风华。头顶忽地撒下无数抗日传单。灯骤灭。台下喧哗。没有人再顾及台上的贵妃。一片混乱之中,唯有蝶衣,独自于黑暗之中,传单之下,继续着未尽的绝美舞步,丝毫未曾停滞。一片混乱之中,也唯有四爷,独自于楼上包厢继续目不稍瞬地注视黑暗中的蝶衣,丝毫未曾分神。     这便是艺德和艺魂罢。不问外界风云突变,不问这世上如今是谁主沉浮,也不管有没有人在看。上了舞台,是虞姬便是虞姬,是贵妃便是贵妃,黑暗中,也要坚持演完那场戏。那已经不是演给任何人看,是一场,对艺术的献祭。而四爷,即使看不见,他知道蝶衣在继续。他们对艺术如此敬重,对自己的心如此忠实。片中具有这等艺德与艺魂的,有科班的关老爷子,有蝶衣,有四爷。     当四爷孤独地在黑暗中为蝶衣鼓掌,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出卖身体的戏子与买笑追欢的大爷。那是两颗相通的纯粹的灵魂,在这个浮躁的世界上,值得惺惺相惜。     当骚乱的众人终于随着四爷的掌声望向黑暗中独舞的蝶衣,灯光复明,掌声四起。那辉煌的一刻。(我在被窝里攥着茶杯把激动不已)。     在国民政府掌权,蝶衣因曾替日本人唱堂会而以汉奸罪受审的时候,四爷又有惊人表现。     先是小楼与那经理拜访四爷,恳求出手相救蝶衣。小楼说救出了蝶衣,他们兄弟俩(忘了是几年)的包银全归四爷。四爷道:“没你的包银,你当我就喂不起这几只鸟了?”——可以想象,时移世易,四爷大约亦没落了。虽然,余威尚在。但这句淡淡的话,并不令人感到负气,亦不似死要面子的强撑。四爷清楚自己的底子和实力,亦懂得在渐进的没落中,如何不失尊严。也是看过了大起大落的人,知道这世上,你方唱罢我登场,兴衰原是寻常事。所谓“守得贫,耐得富”,淡眉静目之间,便是气度。     四爷当然并非贵族。但骨子里,那一种超脱于蝇营狗苟的世道之上的高绝,不是天生的贵秉,至少是强者,是智者。世路里磨出来的明净。     他仍未忘记多年前那一个“霸王回营见虞姬,到底是该走五步还是走七步?”的回合。于这危急时机,切切地提出。这是四爷于艺术的认真,亦是四爷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份任性与妒忌的心思。要折倒那个男人,折给不在现场的蝶衣看。通部电影,四爷吃醋耍性子,仅此一处,不动声色的流露。     小楼终于屈服。紧跟着是菊仙的精彩加入。痛快泼辣的言语,一字一句无不有背面文章。这一场心理速战,人性抽丝剥茧,层层尽现,好看至极。     在法庭上,面对检察官“程以淫词艳曲,辱我民族尊严,灭我民族精神”(原文记不大清,意思如此)的指控,四爷从容站起,开言:“方才检察官所说之淫词艳曲,”——静寂片刻,突然用力猛拍栏杆——“实为大谬!”全场被震得无一丝声息。四爷又说:“当晚程所唱者,牡丹亭游园一折,众所周知,乃国学文化中之最精粹。何以在检察官口中,竟成了淫词艳曲了呢?如此污蔑国剧精粹,不知是谁专门辱我民族尊严,灭我民族精神?”咬文嚼字沉沉道来,竟于法庭之中,赢得满场掌声。     这一场是四爷性格中硬、烈、猛、威的一面,最正面淋漓的一次展示。偏是用了极缓极慢,又极掉书袋的语言。正是龙虎精神,原不必大呼小叫。整部电影中,四爷没干过正事。从朝到晚,捧戏子,讨好,诱惑,调情,直至堕落畸变的肉体欢爱。但于此一场,我们就可想见这个男人若处大事,临大节,该是何等的从容不乱,何等的中流砥柱。是性命交关处,可托以大局的人。     四爷最耀眼的一刻完美地展现。正像昏睡的猛兽,平时看着也不见得怎样,偶一睁眼,便有夺星替日的光华。     跟着的,就是结局了——并非电影的结局。是四爷的结局。     四爷的结局是死。解放后,在镇压反革命分子的运动中被枪毙。     电影中看不出来四爷都干了些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我们只能听到一些抽象空洞的罪名,类似鱼肉百姓这样的词语,却不知他是怎样个鱼肉法。他最终的定名是“戏霸袁世卿”。在一片“打倒,打倒,打倒……”声中,被宣判以“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五花大绑,推出去枪毙了。     四爷死得很惨。但在江山易色权力更迭的大时代里,那样的结局,也是寻常。政治历史,翻云覆雨,不问苍生。谁是谁非都不好说,无辜被牺牲,也只能认了。四爷冤枉与否,我们无从得知。但那样的死法必不好受(实际上怎么死也好受不了)。正是众叛亲离,英雄末路。在时代的巨力下,盖世的豪杰也只是芥尘,眼睁睁看着自己,碎为齑粉。     生命的最后一刻,充满唾骂与侮辱。被剥夺了作为一个人死去的基本尊严。没有同情的眼光。没有留恋的声音。甚至可以预知自己死后,不会有人为自己掉一滴眼泪。四爷站在高高的台上,瘦长的身子被用力摁低,颈后插着代表耻辱的姓名牌。他的名字,打了血红的叉。作为“人”的资格,已经被取消。最后几分钟的残喘,他不过是一具供人任意折磨轻侮的行尸走肉。     他被迫卑微地低下头去。     死亡只是一刹,并不可怕。但之前这精神上的摧残,令人崩溃。他必须眼看着自己孤独地走向死亡。已经被全世界唾弃。     洪亮的声音宣判了他的死亡。群众撕裂了他的姓名。在一片扭曲的人脸与沸腾的骂声之中,四爷昂然抬首,迈着四方步被押赴刑场。他的戏结束了。     四爷痴爱戏剧的一生,始终与舞台无缘。但生命的最后一幕,他终于能够在台上完成。他以最完美的姿势退出了人生。那是一种王者的步伐。那是漫长的演出里,最终的,绝世的一折。尘埃落定。     人生如戏。最终,四爷不负这戏,戏,不负四爷。     他一生追寻的情境,终于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了完成。     我相信当四爷迈着四方步退出,抬起头见到台下振臂高呼打倒的人群——那一瞬间,他心里对他们,是没有怨恨的。四爷心中,世情已是如此透彻,他当知道,这些人和他一样,在时代里是不能够自主的。他也当知道,这些人未必真的相信他的罪名,也未必真的恨他。他们喊,他们骂,他们打倒他,最终,他们杀了他——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浮沉乱世,人人都被诅咒。苍茫的——中国,已经没有慈悲。他一定知道。     繁华落尽。功过无言。四爷最后的脸,是一片平静。他从容赴死,不是勇敢,只是看透。     世界既已癫狂。不如,归去吧。     影片将人置于极度混乱和残酷的境遇中。于是在这样灭裂的碾压倾轧中,人性的卑劣被逼出来,人性的高贵也被逼出来。极端的环境像榨汁机,榨出人的鲜血与泪水,让银幕下的我们,闻到生命最深处的血腥和芳香。     四爷终于是归去。他退场的时候,我在心里为他打着属于一个英雄的锣鼓点。     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四爷的心里在想着什么。是这一生纷红骇绿的奢靡,是曾经的罪孽,是京戏昆曲,还是那个电闪雷鸣,于大雨中持了宝剑勾了脸谱与蝶衣对演别姬的夜晚。或许,他什么也没有想。     雨水中,蝶衣溶化了的凄艳妆容。凤眼朱唇,胭脂红泪。定格成四爷心中的永恒。     看到后来文革的戏,小楼在逼迫下屈服,为求自保当众揭发蝶衣。又与菊仙划清界线。我知道那乱世人性,无可厚非。但,我也知道,倘若四爷还活着,倘若四爷遇到相同的境遇,必不如此。     小楼始终是平凡男子。京戏于他,只是谋生的技艺。感情于他,亦只是人间幸福的寄托。因此受到外界巨大的压力,他可以放弃这一切。但是对蝶衣,对四爷,那是生命的终极归宿。不必刻意坚持,已是共生共存。研丹擘石,赤不可灭,坚不可夺。     虽然,在疯狂的社会里,是否忠实于自己的灵魂,一样都没有好下场。小楼随波逐流,蝶衣与四爷坚持追寻,到最后,玉碎,瓦亦不能全。在多少追问与挣扎之后,电影留给我们的,只是一片荒凉。     这一生,小楼竟不是蝶衣的知己。他只是一个舞台上的霸王。一个渴望寻常茶饭、妻小天年的男子,承受了一段强烈的宿命的感情。他所求的平淡生活,终于被这段感情毁灭。     其实真正的霸王,是四爷。一掷千金的看重。刻骨的了解。相通的灵魂。直至最后末路英雄式的退场。他全部具备了。     我对四爷最后的定义是,他是一个悲哀的霸王。没有被虞姬爱上的霸王。     霸王别姬。这一世,霸王与虞姬在轮回中错过。     片中几个主要人物,小楼,蝶衣,菊仙,性格在开始时都是模糊不定型的。在影片的演进中,他们的个性亦在情节里一点点同步成长起来。随着际遇的跌宕,他们也在不停地变。唯有四爷,从出场便已经是一个完成的生命。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这里那里地将这个灵魂展现出来。四爷始终是四爷。是片中一个已经定型的成熟的男子。     葛优的表演,拿捏得恰到好处。低沉的声音,不焦不躁的眼神,台词微妙的顿挫与那高瘦身躯的肢体语言,在在刻画出一个戏剧国度里的霸王——戏霸,袁四爷。于是令我猝不及防,偶然间,心似缱——呀,就这样,轻轻地,爱上他。这个磐石一般的男子。     又有英雄气度。又有儿女情长。又会成功,又会享受成功。又视死如归,又心细似发。又敏于艺术,又透彻,又执著,又懂得所爱的人(不论是男是女)——这样的电影中的男子啊。     倘有霸王,女人当然宁作虞姬——但没有。所以我们只能好好生活,天天向上,不要为谁拔剑抹脖子,细细打算以后的幸福,然后看了电影哭泣,徒羡蝶衣。     霸王别姬影评:篇二     又看《霸王别姬》,不一样的环境,一样的感动。     有几大矛盾对象:     程蝶衣与段小楼     蝶衣从最开始近京剧班,就与小楼有着很深厚的感情。我们可以看到许多感人的画面:小楼受罚,黑夜冬天在院子了跪着,蝶衣则隔着窗子心疼地看着他,等小楼回来后则自己光着身子,却把被子给小楼裹上。接着那个他们依偎在一起睡觉的场面大家一定很难忘记,蝶衣紧紧地搂着小楼,仿佛怕失去了他。而小楼对蝶衣也是身份的爱护,他开始知道蝶衣不想学京戏了,那一次,他却把蝶衣放走了,尽管他十分的不舍的。还有后来让老板来,听蝶衣总唱不好“我本是女娇娥”,就用烟斗烫他,从而使蝶衣第一次唱对。     毋庸置疑,他们都是相互喜欢的,但是,小楼对蝶衣只是好兄弟一样的感情,而蝶衣对小楼则超越了亲情。由于总在戏中扮演青衣,唱的是女腔,学得是女形,久而久之,在社会及角色中,他则比较倾向于女性。对小楼,他也一直是以一个女性的角色,例如帮小楼舔伤口,给小楼画脸谱,其亲昵的动作无不体现出他对小楼的超出一般的感情。尤其是在出现了菊仙以后,他对菊仙的嫉妒和对小楼的怨恨,都很明显的变现了他社会角色中女性化的特点。     程蝶衣与小癞子     小癞子给蝶衣留下的最深的印象,莫过于一句话:“等以后我成角儿了就天天吃糖葫芦”和一个场景了“最后因为害怕被师傅毒打,而上吊自杀。”他的自杀是有准备的,由于看着蝶衣被打的恐怖的场面,或许还由于他觉得成为一个角儿还要挨很多很疼的打而觉得害怕?总之,他有准备的自杀了,死之前他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吃的东西都急急忙忙的吞了下去。这也许是许多学京戏却没有成角儿的人的另一种选择吧。梦不能成真,就只有在虚无的世界中去寻找了。     但他却留给蝶衣一生的印象。在蝶衣成角儿后,一次入场前他听到了冰糖葫芦的吆喝声,就愣住了。那时候,他想到了什么呢?小癞子的梦想?小癞子的死?或许是震惊和无奈?     程蝶衣与张公公     张公公玷污了蝶衣。成了角儿,也并不一定只是荣誉和欢乐。他们或许还不知道,开始只是拼命的向前奔,可后来等达到了目标,却才发现这结果也许并不是美好的,可却,只能接受而不能改变了。     讽刺的是,后来的新中国成立前夕,曾经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的太监,张公公,却成了一个买烟的贫苦的老人,并且已经神智不清,只知道买烟的人。他曾干过的一切,就在他的混沌中被遗忘了吗?可是受到伤害的人,却是一生的无法挽回的创痛。社会中人与人之间,一件事也许对一个人来说微乎其微,何时对另一个人来讲也许是决定性的。     程蝶衣与菊仙(妈妈)     从一开始蝶衣对菊仙就充满了敌意,嫉妒,因为她抢走了小楼,一个蝶衣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他们之间也许存在着一场战斗,而蝶衣注定是失败者。     可是,在一幕幕蝶衣与菊仙的对视中,他有对蝶衣有一定的依恋,是一种对于母亲的依恋。尤其在他戒毒瘾时菊仙抱着他哄他睡觉更表现得淋漓尽致。蝶衣从小就被妈妈送到京戏班,连妈妈的最后一眼,那个空荡荡的没有人影的门,都没有看到。因此他对母爱是渴望的。并且菊仙和蝶衣妈妈得出身一样,都是妓女,更给他一种幻象,菊仙有着他妈妈的众多特性,女性,泼辣,妓女。     因此他对菊仙的感情就非常的矛盾了,在敌视与依恋中徘徊。     程蝶衣与袁四爷     也许袁四爷是他的知音,在京戏方面。他在蝶衣失去小楼的最痛苦的时候,让蝶衣产生了幻觉。他很欣赏蝶衣,他也给过蝶衣很多的帮助,各个方面。但小楼对他是充满敌意的,也许是因为他对蝶衣的特殊的关照也令小楼嫉妒了?但他的命运让小楼和蝶衣都很惊讶,一个社会上游刃有余的名流,终会遇到一种无法逍遥自在的社会。他就那么的死了,被历史碾死了。     程蝶衣与小四     蝶衣捡来了小四,在师傅死后,又收养了小四。他是想让小四延续京剧的发展。可时候来,小四却无情的将蝶衣打下了地狱。他抢占了蝶衣的上台的机会,他抢占了虞姬的角色。而对于蝶衣,一个把京剧视为生命,甚至比生命还重要的人,如果连京戏都被剥夺了,那他还能剩下什么呢?     程蝶衣与京戏(师傅)     师傅把蝶衣领进了京剧的世界,一个严厉的,传统的,却对京剧充满理解的师傅,他最终在唱京剧时倒下了,辞世了。无疑,他给了蝶衣很大的影响。蝶衣慢慢的从只知其声,其形,到了解其中的精粹,最终把其视为生命。他在表演时非常的入境,常到达一种与戏中的人物和一的境界。那种潜心投入的表演,一切外在的喧闹和烦扰都不能够影响。     程蝶衣与时代(清末,侵华,民国,新中国初期,文化大革命,之后)     一个动荡的年代,人们的思想也是非常慌乱的,不确定的。连国家,民族,你都不能确信,你就更不能确信任何其他的一切了。人们仿佛都是漂浮在空气中的,没有根基。善于生活的人也不一定能够生(比如袁四爷),懂得人生常识的人也不一定能够生,(比如菊仙)。     清末,百姓,戏子,被动得像旗子一样受封建残余的玩弄,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日寇来了,无辜的人们的姓名也不能幸免。或许艺术能够无国界,可是舆论却不能够接受,民族感情不能接受。     民国呢,仍然是动荡不安,随时都回发生变动。     短暂的新中国初期,对于京剧形式的变形,蝶衣很难接受,毕竟,那不是他心中的京剧的印象。可是他不能决定一切,因为时间的车轮在不停的转着。     他一直都在唱着,不管是哪一个时期,或许,每个时期都需要艺术。艺术没有时间性。可是,在这其中蝶衣总要时不时地受到外界的干扰,政治,一个无聊的却无法避免的东西,在艺术前进的道路上洒满了图钉。     文化大革命来了,一切真的都颠覆了?革文化的命,对文化进行批判,打破固有的一切文化。或许如果这只在学术界进行,只是行而上的批判是好的,可是当权力掌握在了不成熟的头脑发热的人的手中,也许就变味了。没有了文化,没有了标准,没有了历史,每个人都可以是他想是的了,最终,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程蝶衣与死     蝶衣真的累了,经历了那么多辉煌与动荡,得到,失去,又得到。最终,他选择了在戏中结束自己的生命。一生都无法把握住自己,一生都宿命的漂泊,终在死亡这件事上他做了自己的主人。一幅完美的画面——霸王别姬,永不能重演了。留下了孤零零的楚霸王,人生,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戏。爱,别,离,怨,憎,恚,总得有一个苦涩的结局来收场。     程蝶衣与张国荣     虞姬死了,呈蝶衣死了,张国荣死了。戏里戏外,真真假假,可是,结果都一样。     霸王别姬影评:篇三     总是觉得如果不写点什么,对不起一直一直的感动,于是决定以人分类,写点东西,其他的人大约写的人也很多了,我决定先写这个集众爱于一身的男人,一个刚强又懦弱的男人.     段小楼,事实上整个影片对于段小楼演绎的霸王并没有太高的评价,至少袁四爷这个对京剧艺术极为痴迷和了解的戏剧欣赏大师(我认为,他值得这个称谓),是没有给予很高的评价的.甚至,对于段小楼把霸王的"七步"走成"五步"很是不满,觉得段小楼是糟蹋了戏,或者说,没有理解到戏的真髓.这个细节我们自然可以看做是袁四爷和段小楼私人情感恩怨的一部分,但是也可以看出,段小楼的戏,并未至化境,还有高手可以挑毛病.     而影片中程蝶衣,却是尽其赞美之能事,不光是袁四爷给予评价极高,其他的一些戏剧欣赏者,包括后来的那个日本人.蝶衣说:"他是真的懂戏","他要不死,京戏就传到日本了"的那个人,也是分明更欣赏蝶衣而非小楼的.所以,事实上在我眼里,小楼的戏虽然必定也有过人之处,毕竟自小那么辛苦了练了出来,毕竟是那么深厚的工夫,但是并不是不可取代的.     可是,事实上,小楼却是不可取代的,为什么?     这个原因,却在蝶衣身上,因为蝶衣只有在和小楼演的时候,才是虞姬,因为蝶衣爱着这个男人.蝶衣的爱是无可取代的,所以小楼无可取代.     那么,这对于一个京戏的角儿来说,恐怕有些可悲.小楼似乎也有察觉,所以说"没了袁四爷,我就不信我成不了这个角儿"其实,是对袁四爷只欣赏蝶衣的不满,小楼和袁四爷的敌意的来源,我认为,这个是之一.     当然,小楼毕竟是一个豪气的男人,不会在这些上面过于斤斤计较,所以,并未觉不妥,自然也没有任何的同行间的嫉妒心,小楼自有他可爱的地方,有着男人的耿直,豪迈以及血性,刚强而倔强.     可是小楼并不是一个真正刚强的人,他的软弱是显而易见的.在面对感情上,他不如菊仙,曾经的妓女,他的妻子;不如蝶衣,他的师弟,他的虞姬.     他是爱蝶衣的,虽然这爱只是兄弟之情,但是他爱他.当然一开始他对蝶衣的照顾,是出于本能的善良的.蝶衣被戏班子的孩子们欺负,只有他一个人照顾他.不欺负人,反而照顾人,果然是大师兄的范儿.可是后来蝶衣练习劈叉,用砖块压着腿,疼得大哭的时候,他偷偷的踢掉一块砖头,因此还受罚,这时候,已经看出,他对蝶衣已经有是感情的了.幼年的蝶衣和小楼相拥入眠的情景,实在是温馨又难忘.烛光下面沉睡的两张孩子的脸,两小无猜,就是形容这样情景.     直到后来长大,他娶了菊仙,依旧是爱着蝶衣的,照顾他,宠溺他,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弟弟一般的爱着.可是,这并不是蝶衣想要的感情.为了救蝶衣,他甚至在袁四爷面前低声下气,甚至承认霸王该走的是"七步"而非"五步",那是这个汉子从来没有过的低头,可是为蝶衣,他做到了.蝶衣戒毒的时候,他又以汉子一般的气势,支持着蝶衣,完成这一痛苦的过程.这种兄弟间的情谊,他做得自然是顶天立地也无愧于心的.可是,面对蝶衣的时候,他还是有着歉疚心理,总觉得自己欠了蝶衣,总觉得自己需要补偿蝶衣.大约,跟蝶衣和他第一次登台成角儿之后,蝶衣被老太监玷污有关,是他没有保护好他的师弟,心怀歉疚.更多,也恐怕是,他明白蝶衣想要的是什么,自己却无法给他的亏欠之感吧.     可是他依旧没有办法是真正的霸王.他没有楚霸王那样顶天立地的豪气.     一开始的时候,或者也是有的,但是菊仙成了他软弱的一个表现点.我并不认为他的软弱是菊仙造成的,软弱是他性子里面的东西,菊仙只是帮助他挖掘出来了而已.他本就是那样矛盾的一个人.     菊仙不让他唱戏了,他也就不唱了,虽然一样发脾气,说我就是个唱戏的,可是总归会平息.要不是师傅发了怒把他们叫了回去,说他糟蹋戏,然后让他回忆起自己对戏的情感,他恐怕是真的回不到舞台上了.他对蝶衣以及对戏剧的爱,都是软弱的.在这里似乎是对菊仙的爱胜利了,但是其实到后来我们会发现,菊仙也没有赢,那个时代不会造就任何一个赢家,所有的人只剩下一个输字.     于是,回去,唱戏.可是小楼的软弱渐渐在加剧,时代更替,每次在关键时刻小楼的血性要出头了,菊仙总是会适时的提醒他注意分寸.     当然,蝶衣是不会提醒的,蝶衣想要的是他的楚霸王,而菊仙要的是她的段小楼,虽然.菊仙最开始爱上的,其实也是霸王时候的小楼.     然后小楼开始渐渐平庸成为一个平凡的男人.当袁四爷被冠以"反动戏霸"的帽子,说着"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然后枪毙的时候,他呆呆的说了句,"就这么枪毙了?"茫然里面是对时代的迷惑,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那一刻小楼完全的沦为了平庸的小市民,再也没有的楚霸王的影子.台上台下彻底分割成两个人,幼年成年彻底分割成两个人.这个他一生都没有服气的男人,他一生想扳倒想超越的男人,在轰然倒地的时候他并没有欣喜,而是留给了他无尽的迷惑,而且,也给了他新社会的第一个警告.     从此他更多的学会了忍让和委曲求全,年轻时候的豪迈一无所踪.以前蝶衣在台上被轻薄的时候他会冲上去打架,以至于失去了自己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孩子,后来演出出问题了却是鞠躬说着:"各位老总,今天我们这位角儿......";戏剧改革的时候发言,他接过菊仙带过来的雨伞,讪笑着说只要唱着京皮二黄就是京戏,心虚的看着蝶衣的凛然.违心的说着违背自己京剧信仰的话;最伤心的是,当四儿抢过蝶衣的虞姬,蝶衣从此无从可依的时候.他本也是血性上来了的:摘掉了戏冠,霸王虞姬一路并行罢演,霸王似乎又回来了,豪气干云,顶天立地,虞姬满脸幸福,跟随而行.可是菊仙的一句小楼,却把他喊了回来.是的,这是段小楼,不再是那个小石头,终究不是霸王.     霸王的迟疑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传过来的戏帽连菊仙都不敢为他戴上,但是台阶得下.     于是蝶衣亲自为小楼戴上霸王的戏帽,把他的霸王送给另一个虞姬.霸王别姬,谁也没有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局,虞姬依旧有那刚烈的性子为霸王殉情,而霸王却软弱到无法保护他的虞姬.事实上,一开始也是如此呢,在送往老太监的房间的时候,刚刚成为霸王的小楼,就已经没有保护好他的虞姬.     段小楼从此成完全成为平庸的段小楼.     到最后批斗,揭发,一开始结结巴巴,还只是说,(蝶衣)他就是一个戏迷,戏痴,戏疯子.可是旁边疯狂的"革命群众"并不会满足的,他们需要一个汉奸蝶衣,需要一个叛徒蝶衣,需要一个不堪入目的蝶衣.于是继续打,继续骂,继续威胁.然后,他艰难的说出了第一句违心的话"蝶衣是汉奸".     从此说话开始顺畅,越说越流利,跟小石头的时候一模一样的贫,可是,却不是小石头那样子的孩童的玩笑,说出来的却是那样伤人且违背良心的话语.     跟这对比的是,当年还是小豆子的蝶衣总是唱错<思凡>的词,总唱作"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还是小石头的小楼拿烟斗烫过蝶衣的嘴,说"我叫你错,我叫你错"之后,蝶衣艰难的唱出"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从此台词顺畅,不再出错,完成了"男儿郎"到"女娇娥"的转换.     都一样开始结巴,难以迈过这个门槛,可一旦迈过,就无比顺利.只是这个时候的段小楼,人格已经完全扭曲,完全沦为一个苟且的卑劣的人.     这里还有一个细节,小楼想"揭发"蝶衣和袁四爷被传的一些不堪的时候,小楼还是结巴了,没有办法完全说出苟且的字眼,却又证明了小楼良知还在,小楼的爱还在,只是,在那样一个人格扭曲的年代,他无可避免的被扭曲了.     当然,那时候的蝶衣是只看到了小楼的绝情的.于是,蝶衣从不可置信到失望,从失望到绝望.于是也开始发疯,无视后来,与菊仙建立的亦母亦姐的情谊,把多年对菊仙的怨恨发泄了出来.说"你们都骗我,菊仙是妓女,淫妇,潘金莲.绝望而了无生趣的蝶衣心里,已经完全失却了对生的渴求.     但是,对于"革命群众"而言,蝶衣的话又代表着多了一桩可以"揭发"的"反动"事件,于是开始批判菊仙,到最后逼着问小楼"你爱菊仙么?"     "爱不爱,爱不爱?"这个问题,其实很多余,如果不爱,当年小楼不会娶菊仙,当年小楼不会因为蝶衣对菊仙不满而第一次跟蝶衣发脾气.当年小楼不会放弃掉他爱的师弟和京戏.可是这一切,菊仙是没有底的,菊仙一直都不知道小楼是否爱他,一直都以为小楼是靠着她自己的手腕得到的男人,一直都以为,只是自己爱着小楼,小楼对自己,并不一定有爱情.     现下,不得不回答这个问题了,小楼却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他只能艰难的回答说"不爱","一点都不爱","我要和她划清界线".菊仙悲哀的以为,自己一生所托付所付出的男人,这个居然是真的亲口说出了不爱的字眼的男人,是真的不爱她,从来没有爱过她.     那么,她还真应了当初她决心从良的时候老鸨儿讽刺的话"窑姐儿就是窑姐儿,一辈子也别想从良",她跳不出自己的命运.于是,批斗大会回去,自己穿上当年和小楼结婚时候的嫁衣,上了吊.     小楼无比痛苦,在人格尊严良知刚刚被践踏过后,自己深爱的人又离他而去,这样的打击,又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很奇异的是,此时陪着他的,是蝶衣,是刚刚在批斗大会上面和他相互攻击的蝶衣.     文化大革命结束,他和蝶衣重返舞台试台,没有唱戏的时候,哪怕着的是戏装化的是戏妆,他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段小楼,而蝶衣,依旧是那个刚烈的虞姬,师兄弟俩这十年里面的遭遇和生活,大约也能够看出来了.     可是唱腔一起,小楼似乎又变回了那个霸王,悲伤的和虞姬唱着最后的分离.然而,岁月不饶人,霸王腿脚已老,唱功已歇,唱到关键时刻,居然叫停,讪笑着说"还是老了啊".     蝶衣突然唱起了当年的思凡,只是这一次,又唱错了.小楼大笑,说"错了错了,你又错了."恍惚间又回到了童年,小石头和小豆子的时间,小豆子总是唱不好这句词,总是被师父罚,小石头在旁边干着急的模样,无比温馨.     可是蝶衣再唱了一次,坚定的说"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或者是在对自己的性别混淆的一生做一个坚决的自我暗示,又或者是在悲叹自己为什么爱得不得的命运,又或者是其他.     很快继续唱起了霸王别姬,小楼拿着的是真剑,当年第一次上台演这出别姬小豆子说了要送给小石头的那把.虞姬蝶衣拿着这把剑自刎身亡,霸王从此真别姬.小楼悲呼"蝶衣,小豆子",可是斯人已去,一切无可挽回.     蝶衣完成了他一生的戏剧生涯,跟他师傅一样,死在唱戏的时候,或者算得上是死得其所,而留下的小楼一人,霸王没有了虞姬,这戏,还怎么唱?     蝶衣没有小楼,还可以演西厢记,还可以演贵妃醉酒,小楼却是,除了霸王一无所有,没有虞姬的霸王,还是霸王么.     此时小楼已经没有泪水,师父归天,丧子丧妻,师弟魂去,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茫然对着空旷黑暗的舞台打下一个对人生的巨大问号.这男人的一生,其实也从此结束了.     小楼是里面唯一一个平凡的人,或者说,是里面唯一一个平凡的男人,他有他的欲望和软弱,他有他的刚强和骨气,是里面最接近我们自己的一个,是最像真实的我们自己的一个.影片中的其他人,都有自己超凡的一面,都有自己逸然于世的一面,而小楼,只能是个平庸的自己.     平凡并不是他的罪过,我们所有人都只能是段小楼.而小楼这样的男人,恐怕,才是真实的男人.     霸王别姬影评:篇四     《霸王别姬》的电影按照原著的角度来看,主要修改了四个地方。     一是幼年的小豆子负气将母亲留下的大衣烧掉了,原著中并没有这个故事。     二是添加了背《思凡》背错的时候小石头用烟斗撬小豆子嘴的场景,原著中同样没有这个故事。     三是文革时火中救剑的人改成了菊仙,而不是程蝶衣自己。     四是结局时程蝶衣自刎,而原著是他清醒了过来过上了正常人生,用了四个字“戏演完了”。     粗粗就这四件事来看,其实除了第四条以外,都不过是电影中的小插曲,不值一提;原著派的人也许会更加觉得这些修改和添加都是莫名其妙的。然而,如果能够入戏去深入裁量人物内心,我认为这四处修改都是具有高度价值的地方。按照原著去处理不会有误,但修改之后更显得剧本有所升华,或许原著迷会认为是自HIGH,但我依旧认为是可取而可信的。     细说起来如下:     一,焚衣一事,我想是为了凸显男儿气盛。当年小豆子虽然外表阴柔,但内地里依旧是个男儿。窑子里的孩子懂事早,知道妈是妓女,给小孩一说说得恼了,却又无力斗争,只得以焚衣表现一点最后的反抗。少年时代恼羞成怒的行为不少男生都曾有过。     并且要连着看接下来的剧情:小石头进来了,发觉这新来的小孩在烧衣服,心中已然明白几分,问“你们是不是欺负他来着?”,而后又邀他同自己一起睡。这也是小石头和小豆子第一次的接触,恐怕也是小石头第一次在小豆子心中留下好感吧。     二,烟斗撬嘴的确很残酷,但理由同上,也可以看做是小石头的少年气盛,恼羞成怒,恨铁不成钢。大好的人生出头机会,眼看着就给师弟毁在节骨碌眼上了,你说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气急的时候只能想到啥干啥。好吧,你嘴贱,我就弄你嘴吧!——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那一弄,虽然让小豆子接下来把话说圆了,但却把小豆子的某个开关打开了。他的师弟在受虐之后,不觉间已经自认为是师妹了。     再者就画面上来看,为何要使用烟袋撬嘴?因为事后那一抹鲜血从那嘴角顺着白净脸颊往下淌时,我和那爷都看痴了……那丝凄凉的受虐之后的美啊~~除了风华绝代,真的没有别的可说的了。     所以说电影和小说本来也是不同的东西,电影要交代故事,但也要交代画面,一定要区分对待。     三,火中宝剑这一段,我认为改编是极其成功的。那把剑是什么东西?是小豆子自小许给小石头的定情物,是蝶衣某种程度上出卖了自己灵魂,自甘堕落之后才换来的东西。第一次将宝剑送给小楼,便是在段小楼结婚的那一晚上,当着菊仙的面,段小楼却不认得那是当初自己相中的宝剑。菊仙虽也不知其来历,但亲眼目睹,深知此物宝贵,在拜访袁四爷的时候,更是了解了这把宝剑的贵重。严格来说,那宝剑就等同于小楼和蝶衣之间的最深沉最不可动摇的感情的信物,或者说就是程蝶衣灵魂里面最后的救赎。如果剑毁了,那人也就完了。     再者,菊仙和蝶衣虽然关系不佳,但之前蝶衣戒烟那段时,昏迷之中对娘的哭喊,还有一些更多的细节都可以看出,菊仙那个时候已经能够理解蝶衣的感情了。焚剑那时,小楼揭发了蝶衣,已经是火上浇油,若那最后的一缕联系——宝剑——也遭到焚毁,那蝶衣绝对会彻底崩溃,而导致他崩溃的段小楼在未来恐怕也一辈子都不得安宁。千钧一发之刻,菊仙扑向火堆救剑,抱着的是保护自己男人的心情,还有对那个爱着自己男人的男人的异样的理解和极致的同情。     有趣的是,接下来程蝶衣目睹这事,却真的开始狂乱了,因为疯魔了的他,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那个自己爱着的男人把剑丢入火中,而那个自己恨的女人却把剑救了出来。这一错乱使得他从另一个角度崩溃了,所以他才会喃喃地说:骗我,你们都骗我,然后开始满嘴胡言,将一切压抑在心底的话都宣泄了出来,而这时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这一段拍的是极妙,把人性的复杂表现得淋漓尽致:本应是保护虞姬的霸王段小楼为了自保不惜抛弃感情;本应是第三者的正室菊仙成了小妾的保护者(其实应该倒过来);本应是受害者的程蝶衣成了加害者……如果按照原著,是程蝶衣自己火中救剑,那便脱离了这醍醐感,完全是另一种味道了。     四,自刎是一个不错的结局。既然前面“不疯魔不成活”是对程蝶衣的唯一写照,说成白话,就是人生入戏,那么这个结局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在剧中的最后,段小楼逗他似的让他又背《思凡》,蝶衣听到“我本是男儿身”的时候,整个人愣住,因为那个时候他终于从梦里清醒了过来,认识到了自己是个男人,自己不是虞姬,自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他在那个时候才终于从戏台上脱离了。然而那清醒,只持续了短短的数秒。不知是出于对不堪回首的人生的逃避,还是对戏割舍不下的怀念,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重返舞台,将这出戏轰轰烈烈地演完,为这戏梦人生画上一个合适的句号。     我认为这两者是等价的:程蝶衣的逃避现实,是建立在得不到段小楼的爱,还有隐约能意识到这爱情是错误的这一基础上的。而后他一错再错,与袁四爷交往,没命地抽大烟,拒绝菊仙的一切好意,拒绝替自己给日本人唱戏这一事实进行辩护,仿佛随时都能看到一种自甘堕落和意图自戕的情绪——这是一种对现实的逃避——而正是这逃避使得他在艺术上得到了升华,将戏认定是他的人生,最终达到了入化的境界。当演戏已经无法和现实分开的时候,戏台上的演员便获得了角色的一切灵魂,而戏的结局也将是现实的结局。     若要按照原著的来,反而是作贱了这一伟大的灵魂。何必什么事情都要回归现实呢?活在梦里,不一样也是一种幸福?     值得玩味的是最后一句,为什么段小楼要叫他“小豆子”呢?个人觉得,也许是那时段小楼受的打击过大,瞬间他的意识回到了少年时期……这是否代表另一种从戏台人生的解脱?即是最终程度的返璞归真?不得而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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